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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小的时候,我的大妈常常来我家,每次她来都会带着一串标志性的敲门声。那时候,每当我听见擂鼓似地声响就知道是大妈来了。每当我听见她说一句“你妈在吗”我仿佛能看见一个溺水者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拼命的挣扎。每当我听见门哐当一声打开一定能看见她一脸的焦急。其实那时的贵州四处都是一样的情形“大的娃娃饿的喊,小的娃娃饿的哭。左手开柜粮没了,右手开柜菜全无”那样的年月,邻里之间哪怕是仅仅隔着一堵墙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那样的时代,被饥饿劫持的人们求生的意志总是格外强烈。那样的贫瘠,连吃一碗白米饭也是莫大的奢侈。

我印象中大妈尽管在窘迫的年岁里依然坚韧,那一次来我家时却几乎情绪失控,“梆噹,梆噹,梆噹……”我家新换的大门传来阵阵急切的敲门声,“你妈在吗?,你二哥病了,很严重!”我已经忘了那时的大妈脸上怎样的表情可我永远记得他站在我家门外身形不稳,声音里透着巨大恐慌的颤抖。后来二哥被送进市医院,是急性阑尾炎。医生说:“你们来的真及时,晚了就……”一星期二哥就出院了,大妈乐呵呵的见人就说:“这娃命好,赶上时代了。捡了一条命”!

那样的年月,春风从海边吹过山峦,吹开了漫山遍野的烂漫。那样的时代,被希望鼓舞的人们,开垦良田,收获幸福,积极地去为生活拓荒。那样的充实,每个人,每个生命里的每一天都是阳光灿烂的。

我最近一次看见大妈来我家是高二的寒假。“咚咚咚……”你妈在吗?我家买彩电了,叫你妈过来看看!”现在的大妈不那么忙了,大部分地退耕还林了,不仅不用上公粮,还在家也有粮食。此时的大妈时不时的和别人唠唠嗑,唱山歌,看电视。我说大妈们这辈人就是没有才,没有念过书,但是唱山歌都是即兴发挥,随口便来,但是挺顺口。太阳烘烘喜气扬。政府给钱叫种粮,不仅公粮不用上,没房政府补助来建房,我家买了大彩电,没事苦闷散心肠!

今年回家的时候看见大妈,我感觉她变漂亮了,以前的她像是剥掉的荔枝壳,干瘪其貌不扬。现在的大妈是一枝红梅,经历过岁月的风霜洗礼,越发鲜艳夺目。

妈妈告诉我每晚夜幕降临,大妈都带一把电筒来叫妈妈,他们三三两两的集到村公所,嬉戏跳唱,生活有滋有味,男人们成了主妇了,家务活就成了他们的,但他们也愿意,电器多了,干什么都方便快捷,在家乐呵呵的看电视。你听,大妈又在唱山歌了,是《老来福》:“老来多子又多福…….”

发布于 2011-04-19 10:0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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